下車回到公寓的時候, 棠鯉戴著沈遙川之前一直戴著的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尾微紅的眸子，外套拉鏈被他拉至最高, 幾乎看不見脖子，要不是條件不允許, 棠鯉恨不得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才好。

沈遙川心情十分不錯地任他牽著自己的手, 快速來到電梯入口，去了頂層公寓。

電梯逼仄的空間裏, 棠鯉報覆般按了按沈遙川的手心。

沈遙川笑著在他手心撓了回去：“別勾.引我了。”

棠鯉：“……”

棠鯉憤憤甩開手, 雙手抄兜轉了個身，舔了舔嘴唇被咬破的地方。

沒有坦白之前沈遙川在他心中還是個正人君子的形象, 坦白之後就成活脫脫的流.氓了。

饑.渴難耐的流.氓。

“我去洗澡。”一回到家棠鯉便直奔浴室，頭也不回地鎖上了門。

沈遙川吃了個閉門羹，也沒什麽情緒, 默默走到臥室, 收拾起了他今早換下的睡衣。

換洗的衣服也不知道拿……看他待會兒要怎麽出來。

走進浴室棠鯉直接摘下了口罩。

嘴唇微腫, 嘴角破了一小塊，已經不疼了。

浴室墻上也貼有一面鏡子, 和別墅的浴室一樣, 估計是沈遙川偶爾受傷的時候用到的。

棠鯉打開花灑換下衣服，擡手隨意擦了擦上面的霧氣, 看清了鏡子裏自己的身體。

上面全是“補償”。

嘴角破了一塊, 沈遙川不小心咬到的。

脖子上全是紅痕, 沈遙川造的。

腰窩處還有一些淺淺的紅色指印，沈遙川摸的。

要不是車內實在羞恥, 沈遙川肯定不會就要這麽點兒“補償”。

才剛被擦幹凈的鏡子又被薄薄的水蒸氣所覆蓋, 這回棠鯉沒再去擦, 而是轉身走到花灑下面，思緒亂飛著簡單沖了個澡。

溫暖的水流將他全身包裹，但還是沒有沈遙川抱住他的時候那麽舒服。

就在這時，歡快的系統音突然響起：【恭喜恭喜，終於he了！】

棠鯉冷冷道：“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系·心虛·統：【……！】

“怎麽回事？”棠鯉擠了點兒沐浴露打成泡泡。

按理來說在沈遙川將他拉進手術室的時候系統就應該在他這兒吵翻天了，並和他一起討論沈遙川是什麽時候發現他馬甲的。

可系統沒有，系統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明明進手術室前沒一會兒還在與他聊天的。

這會兒倒是跑來祝他he了。

系統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啊……主系統一直屏蔽我說的話，不讓我插手你和沈遙川之間的進度，我也是受害者】

系統碎碎念著將主系統的罪行全都告訴了棠鯉。

這回倒是沒再被屏蔽了。

看來主系統並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人知曉，也不在意背地裏被如何吐槽，只是想讓每個世界的劇情變得更加有趣一些罷了。

系統說完的時候棠鯉正巧關上花灑，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幹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棠鯉沒再說些什麽。

感情這種事確實沒法兒“開天眼”，系統倘若直接告訴他沈遙川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們估計也不會像這樣順其自然地互相坦白，表明心意。

現在這樣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喜歡沈遙川，沈遙川也喜歡他。

他們在不合時宜的時候相識相伴，雖然因為某些原因被迫分開，但還是在最合適的時候再次相遇……

棠鯉放下毛巾，看著已經被霧氣打濕的換下來的衣服，漸漸反應過來了什麽。

他好像什麽也沒拿就直接沖進了浴室，要不是裏面備著幹凈的毛巾，他甚至連身上的水都沒辦法擦幹，這下好了，換下的衣服潮了，也不好再穿了……

猶豫片刻，棠鯉還是不太想穿著潮濕的舊衣服出去，只得推開浴室門的一條縫隙，聲音小小的：“沈…沈先生。”

外面並沒有任何回應。

棠鯉又加大了些許音量：“沈先生？”

外面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棠鯉疑惑地在識海中詢問系統：“沈遙川去哪兒了？你能看見嗎？”

他方才洗澡的時候思緒飄得太亂，完全沒有註意到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沈遙川是不是出門去了。

如果沈遙川真的出門了……那他就自己出去拿一下衣服。

系統：【我看看……】

許是因為棠鯉和沈遙川已經互相表明了心意的緣故，系統的話沒再被主系統屏蔽了，但一些天眼權限倒是還在，還沒有被收回去，所以還能看見外面的情況。

系統：【……】

系統：【他就站在客廳，手裏拿著您的睡衣，看著浴室的方向】

棠鯉：“……”

棠鯉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哈，原來是假裝不在，等他出去繼續吃豆腐呢。

他就沒見過像沈遙川這麽心機的鮫人。

下午已經和他在車子裏放縱了那麽久了，現在晚飯都還沒有吃，他餓著肚子，才不想讓沈遙川吃飽呢。

怎麽著也得先將他餵飽了再說……

棠鯉沒再喊他，低頭沈思片刻，重新關上門揉了揉鼻子，面無表情地故意對著門的方向打了個噴嚏。

“啊啾。”

旋即，棠鯉轉身走到換下的已經變得潮濕了的衣服跟前，拿起外套抖了抖。

外面立馬傳來了靠近的腳步聲。

“叩叩。”

是沈遙川在敲門。

“洗好了嗎？”

棠鯉眼底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繼續抖著手裏的外套，回答道：“洗好了，在換衣服。”

“我給你拿來了睡衣。”

棠鯉聽罷臉上笑容更甚，丟下手裏的外套，又將浴室的門給打開了一條縫隙，將一只手伸了出去。

沈遙川這回倒是老老實實的，除了將衣服遞給他就沒什麽其他多餘的動作了，只是又重覆道：“快點換上，別感冒了，等會兒教你怎麽開裏面的加熱器。”

“好。”棠鯉重新將浴室的門給關上，心情不錯地換起了衣服。

他確實沒有打開浴室裏面的加熱器，畢竟現在還沒到冬天真正歲寒三九的時候，剛洗完澡浴室裏的熱氣還沒來得及散去，就算是沒有穿衣服也不至於凍著。

但有種冷叫做沈遙川覺得他冷，有種病叫做沈遙川擔心他會生病。

沈遙川怕他凍著生病，自然不會再想些其他有的沒的。

系統驚呆了。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換好睡衣出來的時候沈遙川正在廚房裏面搗鼓著什麽。

棠鯉聞出來了，是姜的味道，估計是在煮姜茶，眼底笑意不覺加深。

真貼心啊……沈先生。

聽見棠鯉靠近的聲音，沈遙川轉頭看了他一眼，“還要一會兒才能煮好，最近天涼，註意著點。”

棠鯉乖乖點頭，想起了方才在車裏的那通電話，問：“橘子是和小獅去哪裏了嗎？”

因為沈遙川的那句“補償”，倆人一直放縱了好久，他也一直沒想起來向他詢問有關於橘子的事情。

沈遙川輕嗯一聲，蓋上了煮著姜茶的蓋子，轉身走到棠鯉跟前，揉了揉他的頭發，牽著他朝沙發走去，邊走邊解釋道：“小獅帶著橘子去貓星玩兒了，過兩天應該就能到藍星，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接它們，橘子很聰明，和普通的貓貓水母不太一樣，它的基因更偏向於貓星有智慧的貓，壽命也變得很長，這些年它漸漸學會了一些貓星的貓語，就是智商不是很高，像小孩子。”

棠鯉微微楞住。

他知道貓貓水母這個物種是以前研究所通過融合貓星的貓和藍星的水母而誕生的一種新的生物，因為失誤沒有被殺死在“漩渦”裏面，而是碰巧繁衍了下來，成了現在的一種家庭寵物。

他也知道橘子一直很聰明，小鰭還長成了翅膀，只是沒想到它竟然會進化成智慧種族……

棠鯉楞神的空檔，沈遙川親了親他嘴角被咬破了的地方，但只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並沒有太過放肆。

“是因為你的功勞嗎？”沈遙川問。

棠鯉知道沈遙川這麽問的意思，畢竟他是條“魔法小魚”，而橘子的一系列進化又太過湊巧。

他也想過很久該怎麽“騙”沈遙川，畢竟他不可能將主系統的存在告訴沈遙川，也不能將自己穿越過這麽多個世界的事情告訴沈遙川，他只能編造一個不會露餡的“事實”。

想了想，棠鯉道：“可能這就是橘子的願望吧。”

畢竟他是條魔法小魚，沈遙川也相信了，他並沒有因為露餡什麽而被主系統懲罰。

治好了沈遙川的精神力可以用他是SSS級治愈類精神力者的緣故來圓上，但沈遙川那雙腿就完全沒辦法去解釋了。

“你真的能實現別人的願望嗎？”沈遙川眸子深邃，仿佛能將人看穿似的。

棠鯉有些緊張地移開視線，“以前可以，現在不行了。”

“嗯？”

棠鯉繼續胡謅：“能量用光了，我現在就是條普通人魚，沒辦法再實現別人的願望了。”

許是氣氛正好的緣故，棠鯉將自己之前編造的背景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我來自很遠的地方，以前很多記憶都丟失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家鄉在哪兒，只有一些人魚族的傳承記憶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那顆蛋裏，一睜眼就在了，然後我就遇到了你，你對我很好，所以我就假扮幼崽呆在你的身邊，想要幫你實現願望。”

“我本以為沈睡醒來之後會出現在新的陌生的地方，沒想到還在藍星，還遇見了你。”

沈遙川安靜聽著，在他說完後問：“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影響嗎？會有什麽副作用嗎？”

“沒有，只是沒辦法再實現別人的願望了。”棠鯉趕緊搖頭，依舊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編造的這些東西有什麽bug引起沈遙川的懷疑。

沈遙川松了口氣，“那就好。”

棠鯉心底一暖。

沈遙川一直這樣……

一直將他的平安健康放在第一位。

就在這時，沈遙川目光灼灼，聲音也帶著若有若無的期待：“那……你可以變出魚尾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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